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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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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這是一個隱在一片老舊居民區裏、看起來有些灰頭土臉的房子。房子不大,上下兩層,一共五個房間,樓上是兩間睡房,樓下是客廳、廁所和廚房。外面有個小小的院子,裏面種著一些稀稀拉拉、不知名的花草,圍著只有一人多高的院墻,像逸之這樣高大的人,只須掂掂腳,就能將院子裏的一切看個清清楚楚。

這樣的房子,的確不能與上海相比,但,韓婉婷已經感到很滿意。畢竟,這裏比她想象中的“家”要好上許多。在船上的時候,就聽黑皮說起過,很多從上海逃難到臺灣的人,初到這裏,舉目無親,想要落腳、尋到一個立足之地也是非常艱難的事情。因此,對於一到高雄,便有這樣一棟能夠棲身的房子安頓一家老小,她已經感到無比的滿足與幸運。

更何況,連民國政府也是匆匆遷臺,姑父乃一國總統,尚且沒有一個像樣的房子居住,她能有這樣的房子安身立命,還有什麽好抱怨,不滿足的呢?

在黑皮的幫助下,她帶著馮媽和兩個孩子便搬進了這棟房子。好在這房子看著老舊,裏面的設施倒也齊全。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她和馮媽兩個人將攜帶的行李全都一一整理好,又把整棟房子上上下下的打掃了一遍。

黑皮開著車到附近的小店裏添置了一些床單被服之類的東西,又幫著買了許多鍋碗瓢盆送了過去。三個大人忙著收拾新家,念卿則帶著思平在小院子裏玩耍。等日落西山的時候,大人們已經累得東倒西歪,但這個小小的家卻已經初具規模。盡管身體已經累得不想動,但看著他們親手打點的這個地方有了一個家的樣子,韓婉婷還是感到由衷的滿足。

與上海洋氣時髦的家相比,這裏的一切都顯得充滿了鄉土氣息,家門外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滿眼望去盡是綠色的樹木,連家園都是一派田園風格,這些都讓從小在城市長大的兩個孩子都感到了實實在在的新鮮與有趣,他們仿佛找到了比在城市裏更多好玩的玩意。

裝扮一新的家讓兩個孩子很是興奮,他們在家裏跑進跑出,樓上樓下的追逐嬉戲,玩得不亦樂乎,孩子們的笑聲洋溢在這個小家的每個角落。

“咯咯……”

平兒的嬉鬧聲從樓上傳來,韓婉婷艱難的動了動渾身發酸的身體,對著樓上高聲叫道:

“平兒?小心點哦,不要到處亂跑,當心摔著,要聽哥哥的話。”

樓梯邊,平兒探出小腦袋,笑嘻嘻的對著韓婉婷大聲道:

“媽媽,媽媽,我在和哥哥玩捉迷藏,哥哥抓不到我!真好玩哎,咯咯……”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樓上傳來念卿一本正經的叫聲:

“平兒,你躲到哪裏去了?我要來抓你了哦……”

樓上的某個角落裏,又傳來思平咯咯的笑聲,笑聲又清又亮,分明無誤的昭示著她身在何方。樓下的大人們聽著這兩個孩子的嬉笑聲,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聽著孩子們無憂無慮的笑聲,想到自己的丈夫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工作,從今以後,他們一家人就可以相守在一起,韓婉婷覺得一種難得的平靜自心間油然而生。不遠千裏的從上海來到臺灣,所求的,不正是這種與愛人、孩子在一起恬淡度日的恬靜生活嗎?

華燈初上時分,黑皮與韓婉婷等一起,在新家裏吃了一頓極其簡單的便飯後,便回了軍營去。晚上,上了年紀的馮媽帶著兩個孩子,早早的便睡了。雖然房間裏的一切都很簡單,床鋪也不柔軟,但玩累的孩子們與忙碌了一天的馮媽都顧不上這些,上了床,倒頭便睡。很快,等韓婉婷披著一頭濕發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傳來了馮媽輕微的打呼聲與兩個孩子的均勻的鼻息聲。

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兩個孩子的床邊,替他們掖了掖被角,看著女兒大手大腳的睡相和念卿規規矩矩的睡姿,忍不住輕笑著搖了搖頭。輕輕關上房門,她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坐在床邊,她一邊慢慢的用幹毛巾搓著自己的秀發,一邊看著窗外的月亮出神。

這,是她來到臺灣後的第一個夜晚。連日來的舟車勞頓、擔驚受怕,加上忙碌了一天,身體明明已經感到了疲累不已,可她的大腦卻還顯得格外亢奮,沒有半絲的睡意。窗外傳來田間地頭裏青蛙與一些不知名鳴蟲的鳴叫聲,那樣的歡快和酣暢,仿佛不知疲倦,也不知人間疾苦與變化,只是一徑的沈浸在它們的小世界裏。

不知怎的,她靜靜的靠在床上,任憑月光如水一般灑在她的床邊,身上,腦海裏竟像翻江倒海一樣的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來。這些往事,鮮明依舊,如在昨日一般歷歷在目,仿佛觸手可及。十多年來的每一件事,都那麽鮮活的出現在她的眼前,掙紮、痛苦、爭吵、悲戚、淚水、笑聲、鮮血、還有死亡……

十多年的時間裏,這個世界發生了太多太多的變化,世界大戰從開始到停止;國家從和平又走向戰爭;人間正在湧動著新一輪波雲詭譎的同時,她的人生也在經歷著跌宕起伏:

曾經,在戰場上,她親眼見過、觸摸過死神詭譎的笑容;她經歷過與愛人、親友一次次充滿悲歡的生離;嘗到過與父母決絕的滋味;感受過人事冷暖;從不谙世事的少女變成了看盡世態炎涼的成熟婦人;現在,她和許多人一樣,不得不離開自己的家,從上海遷到了臺灣;她將要面對的生活,也許充滿了以往不曾經歷過的未知……

這些年,她與逸之攜手相伴,互相扶持著成長。他們一路走來,路上風景雖好,卻也充滿了磕磕絆絆,有驚有險。可她竟半點都不覺得辛苦,回首往事,細細咀嚼,也能嚼出滿嘴的馨香。如果說人生是一場戲,一本書的話,那麽她演繹的這場戲,寫就的這本書,一定不會是索然無味的。

不管怎樣,不論今後會發生什麽,她都要和逸之一起,好好的,認真的,走完這條人生路。

她在心裏暗暗的下了決心,正打算要休息的時候,忽然聽見樓下似乎傳來了什麽動靜。她的心頓時高高的吊到了嗓子眼,緊張的一動也不敢動。家裏除了她,只有老人和孩子,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逸之又不在,若是遇上闖空門的人,她一介女流,與之硬拼的話,必然不是對方的對手。

於是,她定了定心神,輕手輕腳的摸到櫃子邊,從抽屜底下摸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槍,緊緊的抓在手心裏,一點一點的朝著門邊挪動。那是把勃朗寧手槍,是她以前當戰地記者的時候,一個少校送她防身用的。這麽多年,世道動蕩,無論她走到哪裏,自己的手提包裏,從來都帶著這把槍以防不測。

門外的動靜不大,但似乎是朝著樓上慢慢而來。她躲在門後,緊張的直往喉嚨裏咽口水,抓著手槍的手,早已出了一層冷汗,濕滑的幾乎要握不住槍柄。門外的腳步聲在她的門口停住,剛轉動了門把,她已經顫抖著手,將槍口對準了門口時,那個腳步聲卻突然朝著對面走去。

對面是孩子們和馮媽的房間,想到這個闖空門的人可能會傷害到兩個孩子,也許是女人天生的母性,她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竟讓她不再害怕,還沒等門口那個人的腳步聲走遠,她猛地一下子拉開了門,想也不想的就朝那個人的背後撲了過去,壓根忘記了自己手裏還緊緊的握著槍。

黑夜中,她的身形雖然嬌小,卻也敏捷的像只花貓,張牙舞爪的向著闖入她領地、可能傷害到她孩子的陌生人揮舞著鋒利的爪子。可是,對方的動作比她的更快,像只在暗夜裏捕食的獵豹,還沒等她的手碰到對方的身體,那個人只一個利落的閃身,反手一把便抓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更是迅速的抱住了她的腰。在她緊張的幾乎要張口大叫的時候,對方溫熱的鼻息已經湊到了她的唇邊,迅即,她的雙唇就被一張滾燙的大口給狠狠的吻住了。

久違的感覺再次襲上她的心頭,熟悉的味道漸漸的縈繞在她的身邊。在知道這個夜晚出現的“不速之客”是誰之後,原本緊緊包裹著她的戒備感頓時煙消雲散。在他的熱吻下,她早已癱軟在他的胸前。窗邊,兩人耳鬢廝磨,緊抱在一起的身影在月光下,投射成一個纏綿的影子,如交頸鴛鴦一般親吻著的男女,在黑夜的籠罩下,肆無忌憚的重溫著久違的甜蜜。

長長的熱吻過後,當狄爾森戀戀不舍的放開這張甜美的小嘴時,韓婉婷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來。她昏沈沈的倚在他的胸前,急促的喘息著,只覺得自己頭暈腦漲,渾身乏力,有種快要窒息了的感覺。

狄爾森借著月光,見到懷中的女人緊閉雙眼,滿臉緋紅,禁不住微微一笑,順勢將她手裏握著的那把槍收到了自己的手中,低聲在她耳畔調侃道:

“拿槍出來做什麽?想謀殺親夫嗎?”

他的鼻息噴在她的耳邊,頓時她的心頭漾起一股癢癢的燥意,不知怎的,血氣上湧,耳朵竟紅了起來。她不敢睜開眼睛看他,只低著頭,捂著自己的耳朵靠在他的胸前,喃喃的說道:

“不是說要過些天才能回來嗎?深更半夜的,我還以為是小偷呢!”

他的大掌順著她姣好的背脊線輕輕的滑著,一邊低下頭,用滾燙的唇蹭著她的頸項,低笑著道:

“司令心善,體恤我半年多沒見到妻兒,特批我放三天假。我連夜趕回來,沒想到,還被某人當成了小偷,差點痛下殺手要我性命。你說,對這樣的女人,我該怎麽懲罰她呢?讓我想想,是該用體罰呢?還是該用其他的辦法?”

他說著說著,另一只手已經探進了韓婉婷單薄的睡衣下去,順著她柔滑的肌膚,一路撫摸著,尋到了那兩座柔軟高聳的山峰後,像是惡極了的乞丐見到滿漢全席一般,再顧不上溫柔了,只窮兇極惡的想要攫取人間美味,狠狠的揉捏抵弄起來。

他的肆意孟浪,引得她渾身發軟,理智全消。久未雲雨的身體此刻敏感的令她顫抖,心中本就漲滿了對他的憐惜與愛意,此刻在夜幕的籠罩下,他的小小撩撥便足以讓深藏在她身體深處的那股渴望噴薄而出。

“逸之,逸之……”

在他狂放的揉弄之下,她已經顧不上什麽羞恥之心,開始極度渴望他強壯的身軀。她緊緊的攀著他的脖子,從身體深處迅速傳向四肢的難耐的燥熱讓她禁不住喑嚀一聲,呻吟出聲。在靜謐的黑夜中,這聲嬌滴滴的呻吟,恰如同火上澆油一般,讓狄爾森本就已在崩潰邊緣的情欲徹底爆發。他從她的胸前擡起頭來,惡狠狠的看著嬌媚無比的她,眼中帶著絲絲血痕,那股咬牙切齒的模樣就像要吃人似的。

他將她一把抱起,大步朝著半敞著房門的臥室走去。鎖上房門,他將她放到了並不柔軟,也不寬大的床上。他站在床邊,看著這具被月光灑滿的,有著豐潤姿態的女體,一粒一粒的解著自己的軍裝扣子,脫著身上所穿的每一件衣裳。他的額角正在大顆大顆的滑落汗珠,頭上、手背上爆起了一根根的青筋,渾身的肌肉因為強忍而糾結在一起,即使這具身體已清瘦許多,但此刻看著仍充滿了可怕的力量。

他慢慢的爬上床,將自己陽剛的身體覆在了她嬌軟的身軀之上。他抓緊了她的雙手,與她十指緊緊相纏,然後湊到她耳邊,一字一句的低聲道:

“我想還是體罰吧,這會讓你記憶深刻,今後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說罷,在韓婉婷的驚呼聲中,他帶著她走進了炫目而激越的情欲世界中。

窗外,皎潔的月光灑滿了整個大地。窗內,一雙離別許久的愛人正在經歷著如膠似漆的纏綿。田野間,青蛙與鳴蟲的叫聲不歇,歡唱著大自然的美麗歌曲;小小的房間內,女人難耐的呻吟低泣與男人粗啞的嘶吼與喘息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一首永恒不變的愛之樂曲,久久不曾散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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